要害詞:夏承燾
夏承燾(1900—1986),浙江溫州人。詞學家、詩人、詞人。1918年結業于溫州師范黌舍,曾在多所小學、中學及東南年夜學任教。1930年起,先后任之江年夜學、浙江年夜學、浙江師范學院、杭州年夜學傳授,中國社會迷信院特約研討員。著有《唐宋詞人年譜》《唐宋詞論叢》《姜白石詞紀年箋校》《天風閣詩集》《天風閣詞集》等;有《夏承燾集》行世,《夏承燾選集》在編;平生日誌載于《夏承燾日誌全編》。
我20明年時,讀夏承燾師長教師的《天風閣學詞日誌》(以下簡稱《學詞日誌》)初編,心中有一個迷惑:日誌始自1928年7月20日,當時夏師長教師尚不到而立之年,做起詞學專門研究來,何故這般老到?
夏師長教師曾自述“三十前后,始專攻詞學”,但從《學詞日誌》發端,便不見初進門者的生澀。他似乎不需求一個順應期,但見甕中之鱉、有條不紊,不竭有新思緒,很快有新結果。總之,甫進場表態,便儼然一派大師風范了。
近些年,我主編收拾《夏承燾日誌全編》,《全編》補足了《學詞日誌》刪往的內在的事務,又新增添了早年日誌和暮年日誌。在夏師長教師早年日誌中,我看到了阿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背誦、抄寫、複習十三經的年青身影,這一切方始了然:本來,夏師長教師的孺子功,在于背誦十三經原典。
經由過程瀏覽這些日誌,夏承燾的抽像在我心中加倍飽滿、平面起來。
《夏承燾日誌全編》 吳蓓主編 浙江古籍出書社
1922年四月二十一日、二十二日夏承燾日誌。
從1916年到1985年,“一代詞宗”夏承燾留下的這部日誌整整跨越了70年,盡管中心另有遺缺,但依然是迄今為止已出書的20世紀學人日誌中記載時日最漫長、內在的事務最完全的文本。他的日誌,是不成多得的詞學文獻,是一位學者、詩人、詞人個別性命過程的記敘,也是夏承燾對他的時期的察看。
經史基礎
從1916年到1928年的這十幾年,可以說是夏師長教師平生頂用功最勤、唸書最多、瀏覽最廣的階段。
經、史難分炊,傳統常識分子把研治經史當成做學問的“正路”。清代以降的兩浙學術,更是構成了浙西研經、浙東治史的深摯泥土。年青的夏師長教師,迫不及待地唸書,接收著這片膏壤中的營養。為了唸書便利,他在溫州籀園藏書樓邊上賃屋而居,用兩年時光翻遍籀園九萬卷躲書,此中多是經學典籍。在嚴州第九中學任教時,他又體系瀏覽了校圖書館所躲的涵芬樓影印二十四史和此外史學冊本。
夏師長教師唸書,歷來都是動筆的,他的早年日誌留下不少唸書札記。這些札記,或撰撮要,或寫題識和考據,或行對比,或發評斷,頗有可不雅。日誌也記載了這階段一些研治經、史、小學的著作,好比1928歲7月的一則日誌中說:
三數年來擿埴索涂,偶有纂錄,已奪稿者計有《五代史記札記》《唐鑄萬學考》《說文十札》《吁荼室日錄》《荀子微》等數種。《說文廣例》《說文通論》二種,近方在輯集中。
日誌中更留下一長串擬寫的書目。僅治宋史的書目就有《宋史表》《宋史考異》《宋史別錄》《宋元文明志》《兩宋社會志》《南宋史》等二三十種。我們完整可以猜測,假如夏師長教師后來不專治詞學,他也必定會在經學、史學或小學等方面多有建樹。
近十年研治經史、諸子、小學的經過的事況,使夏師長教師積聚了深摯的目次、校勘、版本、箋注、音韻、文字等方面的功底。恰是在如許肥饒的泥土上,才產生了甫一播下詞學種子,剎那間便開花成果、郁郁成林的“異景”。
經史之學,是夏氏詞學的淵源地點;經史之術,是夏氏詞學的點金之術。以經史之術別立詞學,是夏師長教師對20世紀中國粹術史的最年夜進獻。
東南壯游
夏師長教師平生行跡,以在浙省居多,尤其是他持久任教的杭州和老家溫州。抗戰時代,之江年夜學搬家上海,夏師長教師也隨往講授逾三年。晚歲居京華十年,其間因避地動往洛陽、西安,又往長沙、桂林,又避暑承德,都是長久小居。夏師長教師行跡最遠、過程最長、行期最闊的兩次客旅,當數他20多歲時的“二度進秦”。
1921年七月(按:夏承燾日誌自1922年9月1日升引公歷,此前皆用農歷,本文說起的每日天期也按此處置),夏師長教師赴北京任《平易近意報》副刊編纂,在京才4月便決意到西安中華圣公會中學往教書,由此開端了他的第一次進秦。十一月初十,夏師長教師乘京漢鐵路的夜車,過盧溝橋、保定,進進河南。過彰德,抵鄭州夜宿。越日上午,坐隴海車,過鞏縣,抵不雅音堂住宿。此后坐騾車,逶迤波動,過硤石(即杜甫筆下的石壕村),抵陜州,經曲沃,過函谷,過澠池……三四日后到西安。
西安是十三朝古都,其厚重的汗青,掩映在層層風沙之中。愛好探討汗青的夏師長教師,不克不及不被如許的厚重所吸引。
在西安的三四年間,他得以實地考核現代詩人的行跡,親手繪制了《唐代詩人長安業績圖》。這幅圖,后來附錄在1979年出書的《月輪山詞論集》里。這幅圖,20世紀五六十年月被一位蘇聯漢學家青睞看中,說可以把它翻譯成俄文。這幅圖,在21世紀確當下,其價值應當能被從頭發明,在文旅融會佈景下,“學術輿圖”“詩人行跡圖”已成為顯學,回過火往看夏師長教師在20世紀20年月就已做了的事,不克不及不由衷感佩。
對現代汗青缺少鏡頭感的伴侶,或許看過《白鹿原》的片子或電視劇。白鹿原在哪里?當夏師長教師過臨潼,過灞橋時,他已然踏上了《白鹿原》故事產生的那片地盤。《白鹿原》中軍閥“劉瞎子”的原型劉鎮華,曾執掌陜政多年,夏師長教師在西安那幾年,他正在省長任上,這個名字也是以屢屢呈現在夏師長教師日誌中。如:
聞馮督軍本日已出關,省長劉鎮華代表。路遇十一師兵搬運軍器者甚伙。午后得十二日《申報》,尚未及奉直停戰事。又聞渭北已有匪賊抵武功,二十師兵敗,距省會二百里。(1922年三月二十三日)
這則日誌,揭開的是軍閥混戰史的一端。此時正值第一次直奉戰鬥停戰前夜,當時佔據在陜西的除了劉鎮華,還有吳新田、黨玉昆、麻振武等年夜鉅細小的處所軍閥,怎一個“亂”字了得。
夏師長教師日誌里還記載了劉氏兼任督軍那天的情況:
閱當地報,年夜總統已命令,免張作霖、趙倜職,以吳俊升、馮德麟署奉、黑二省督軍,馮玉祥調任河南督軍,陜西省長劉鎮華兼督軍……劉省長本日接督任,省會遍懸國旗慶祝。(1922年四月二十一日)
劉鎮華以陜西督軍兼省長的成分,獨攬軍政年夜權。那時關中廣種鴉片,劉氏廣征煙稅,年夜發橫財,終于招致彈劾。夏師長教師日誌寫道:
近日省陜會因增添冗賦案,彈劾省長督軍劉鎮華十三款。第一款為逼平易近種煙。陜省每年煙稅在一萬萬元以上,只武功一縣,每年即有一百六十萬元。田糧已征至十六年,冗賦如畜稅、血稅等不成勝數,街上賣雞蛋小菜者無不有稅,戰士更公開當面盜劫。國民擔當軍費,武功一縣逐日須一千元。往年因納煙稅,自願投井自經逝世者共七十余人……每至收稅時,吏役催迫,慘不忍聞。陜平易近自平易近國五六年以后無一日聊生。(1924年6月22日)
終年混戰,平易近不聊生。關中年夜地的汗青賜與夏師長教師厚重的陶醉,實際平易近瘼又賜與他繁重的衝擊,這使得夏師長教師的詩筆少了一點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無病嗟歎,而多了一些實際的冷峻。如《補作西行雜詩》:“亂鴉忽逐夕陽散,馬首孤城萬角哀。”《西安冷食》:“千家野哭沿哀祭,百戰嚴城尚禁煙。”《春感》:“廢池喬木更無存,戰地春來足銷魂。”《客思》:“攖人憂患矜啼笑,閱世風霜逼老成。天壤此身猶遠客,江湖多災未休兵。”在《歲暮雜感和李仲騫》三首之二里,夏師長教師表達了他的杜陵之憂:
陰風飄白日,光景如皓月。
朔方苦早冷,今冬更翳郁。
野老信災異,已憂一冬旱。
冬旱即傷麥,未若欃槍現。
關中十年來,鉅細數十戰。
物力既兩疲,饑荒況屢見。
…………
近聞豫西賊,教學場地又竄山陽道。
老弱罷轉徙,室廬蕩如掃。
窟穴霧露間,朝命夕不保。
豺虎方當涂,誰憐及無告。
徒聞下巫咸,九閽閉蒼昊。
詠懷奇跡,是秦中不成或缺的題材。夏師長教師游城西三橋鎮灰堆展(今作灰堆坡),寫了一首七言古風《灰堆展·秦始皇焚書處》。從面前的一抷黑土而起遠想:“汗簡無青土灰黑,蠧魚應愁祖龍出。”寫到秦始皇焚書:“秦關二炬接踵紅,阿房以前無此烈。”更寫到史上焚書坑儒對文明史形成的難以補充的喪失:“羲農墳典久茫然,百家散蕩冷荒煙……乃知此舉坑盡千載儒,秦禍莫烈于焚書。”
夏師長教師還尋覓了漢儒董仲舒的墓:
……赴南城根尋董仲舒墓……祠宇已曠廢,門首立巨碑,題“漢年夜儒江都相董子墓”,乾隆間畢沅立。自祠偏門進,前人碑碣甚眾,有康熙時《重建祠記》,李二曲撰,文長不及遍閱。墓在胭脂坡下,相傳漢武幸芙蓉苑,過此上馬,文武隨從莫不上馬,故稱“上馬陵”。守祠者授鑰,啟祠后門,見壞土累然,短碣題“漢董仲舒師長教師墓”,墓四周三四十步,高可丈所,荊葦遍地。登墓小憩,見碣后題“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二語,宋儒以此為學宗。
夏師長教師1923年所見的董氏墓,現在不知是如何一番光景。夏師長教師還為董墓寫了一篇頌文,對董氏的“免除百家,獨尊儒術”作出了本身的懂得和判定。
夏師長教師1924年冬回溫州成婚,回途費時一月,已極艱阻。哪想到1925年春二度進秦,再次飽嘗濁世中的行路之難。彼時戰局更亂,兵火愈甚,鐵路時常罷工,路況管束朝令夕改,通阻無定。2月22日溫州動身,4月16日西安抵達,數千里過程,走了近兩月方到。
有言道,國度不幸詩家幸。坎坷旅難,也催生了很多的詩材。即以第二次進秦途次而言,夏師長教師就寫下了《徐州》《開封龍亭》《鄭州客次》《過鄭州古東里子產祠》《山西道中》《蒲州車中》《曲沃》《娘子關》《風陵渡》等諸多詩篇。
旅陜時代,夏師長教師寫詩逾80首,此中進《天風閣詩集》的只要9首;詞的多少數字要少得多,不到10首,《天風閣詞集》選載4首。也就是說,夏師長教師晚期的詩詞作品,盡年夜大都都不曾向眾人表露,而這些作品,是清楚夏師長教師心路過程、研討其創作思惟的主要資料,更是探討其詩學產生初起階段的豐盛憑證。
總之,以二度進秦為代表的夏師長教師早年日誌,是熟悉夏承燾“寶躲人生”的一年夜要害。這個開篇帶有東南絢麗的顏色,又有著詞學攏不住的殷實和超乎年紀的厚重,讀懂它,方能走進夏師長教師的絢麗世界。
星光殘暴
1975年7月底,夏師長教師在後妻吳無聞的設定下到北京看病就醫,從此在京華渡過了余生的最后十年。
早年間,夏師長教師或許有憾于未能進年夜學進修,所以特殊熱衷于尋師訪友,20世紀30年月成名后,交友更廣。晚歲申明隆盛,他棲身的向陽樓更是星光殘暴,逼人眼目。不了解還有哪一部日誌,能會聚這般浩繁的20世紀文明名人——魯迅、馬一浮、熊十力、竺可楨、胡適、陳寅恪、俞平伯、鄭振鐸、錢鐘書、趙樸初、黃賓虹、潘天壽、沙孟海、朱彊村、吳梅、任二北……晚歲寓京后相往來的,還有顧頡剛、葉圣陶、茅以升、劉海粟、張伯駒、黃君坦、鐘敬文、臧克家、李健吾、葉淺予、鄧廣銘、吳世昌、徐邦達、何其芳、啟功、吳則虞、周汝昌、尹瘦石、史樹青、陳貽焮等,數不堪數。
夏師長教師50年月初的日誌,只需不那么決心地截一日,便能教人感嘆“說笑有鴻儒”的日子畢竟是如何一種光景了:
晴。元夕。午前搭車至蘇隄,詣馬湛翁,呈近詞一首。翁謂“坐替雷峰”句不敢當。出示近詩近詞各一冊,謂古典文學將從此盡耶?翁自愛《滿江紅》一首,即拂箋為予書一通惠贈……又謂蔣蘇庵生涯甚窘,近往上海矣……午后過孟海,知已定文物保管會事。過賓虹翁,看王孟端(芾)飛白畫竹。賓老謂舊印《畫古微》,被書坊刪省甚多,近擬再撰《畫微》。予鼓動其早日動筆,卑之毋高論,可廣諭初學。翁開篋出舊稿多稿見教,零縑斷簡,混亂無次,別人斷不克不及收拾者。翁謂另有四五箱,恐無精神理董矣。(1952年2月10日)
老師長教師的日誌里稱號人名多用字、號,此刻的人看著不免有些隔閡。馬湛翁即馬一浮。蔣蘇庵是馬一浮門生,也是杭州人都了解的蔣莊的主人。孟海即沙孟海,賓虹當然就是黃賓虹。
這般這般閃亮的日子在他暮年的日誌里更可以隨便截取。夏師長教師1975年7月底到京,就從這一年里選一兩日的了解一下狀況好了:
午后與聞訪周汝昌于紅星胡同十四號。十余年不見,本年五十余,耳聾目茫茫,已進老境。談《紅樓夢》,謂外間傳予在杭得《紅樓夢》佚稿。訪顧頡剛于干面胡同六十一號,本年已八十二歲,線人尚清明。出承平天堂時人姑蘇顧祿所著《桐橋倚棹錄》,囑題詞。謂其書記姑蘇事,有市廛、任務二項,為其他所罕有。頡剛早年得其論畫詩一卷,并裝為一冊,詩多佳作……汝昌囑無聞勿刪予詩詞,應留全稿。予謂前人只李杜詩是全稿者……途遇李健吾,謂文研所之刊物《文學評論》《世界文學》皆準備停刊,彼近寫文研討巴爾柴克。(1975年8月5日)
周汝昌、顧頡剛、李健吾,皆赫赫有名。《桐橋倚棹錄》是姑蘇虎丘山塘一帶的風土志,共十二卷,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刊成后,原刻毀于戰亂,少少傳播。顧頡剛得此,大喜過望,曾請俞平伯、謝國楨、吳世昌諸名家題跋,并屢屢出示同好。夏師長教師日誌之富于文獻價值,此條可為一證。
“汝昌囑無聞勿刪予詩詞”,按夏師長教師詩詞選集,必有倍于已出的《天風閣詩集》《天風閣詞集》。“勿刪”的吩咐,各種緣由,吳無聞師長教師昔時未能應從,容待晚生竭力遵命。
上午鐵弦偕曹曲公攜瘦石所畫予小象見過,示畫冊,屬予佳耦寫字。談畫苑故事甚動人……
誕辰近梅邊,吟心在雁先。選詞三兩首,嚼飯一年年。(題七十五歲畫像)(近錄詩詞曰《嚼飯集》)
下戰書徐邦達來訪,海寧人,故宮字畫辨別家。謂宋高宗字在今世影響不小,《蘭亭序》二“攬”字亦猶“正”字作“政”,是避王覽之諱。聽談字畫掌故一五一十。謂一九五〇年以鄭振鐸之介自滬來京。夕史樹青來,托其攜還鄭文焯詞五瑜伽教室冊與樂君。承抄東京年夜學藏書樓所躲漢籍目次,列予著詞書共九種,承抄目見贈。謂葉遐庵《全清詞鈔》已在海內印行,家數多而選詞未幾。史君當已閱過。(1975年12月28日)
張鐵弦,翻譯家、藏書樓學家。曹曲公即曹辛之,出書家,擅冊本裝幀。史樹青,史學家、文物判定家。
夏師長教師終年習字之余,也偶涉圖畫,有畫作傳播坊間。他平生交友的名人中,有不少是字畫家,此則中的瘦石即是。夏師長教師日誌多字畫掌故,如徐邦達所言。尹瘦石為夏師長教師畫像(他曾為毛澤東畫像),夏教學師長教師自題詩一首,這首詩也不見于已出詩集。《嚼飯集》今未得見。
夏師長教師赴京之時,“文革”聲息未息,對他的平反更是為時髦遠。在杭時門前蕭瑟,甫到京問候不停。京城文明圈對夏師長教師的採取和私密空間冷遇,年夜出他不測,兩月后,他便填了一首《臨江仙》報答諸友:
七十六年彈指,三千里外吟身。高秋攜杖叩京門。江山朝絢日,燈火夜連云。 處處天風海雨,重逢鶴侶鷗群。藥煙能說意殷勤。五車身后事,百輩面前恩。
此詞后來支出《天風閣詞集》時文字有修改。固然寫作時“病后行步有力”,但詞風照舊高爽俊拔,不掉昔時風度。
京城文明圈對夏師長教師的接待,還有一個值得追蹤關心的景象。
除了葉圣陶如許的老伴侶之外,最先與他通聲息的是善於寫舊體詩詞的伴侶,以張伯駒、黃君坦為代表。這個圈子一開端由周篤文師長教師先容,兩邊一拍即合,后數年與他過從最密。多次唱和運動,總能獲得圈中人積極照應。以夏師長教師古典詩詞研討家與創作家的成分而言,得此一眾同好,也在道理之中。
可貴的是,古詩人也對夏師長教師投以注視禮。1976年1月16日日誌:“夕錢世明……又謂新從臧克家、何舞蹈教室其芳、□□□諸君處聞予新聞。”
何其芳是夏師長教師的老瞭解,兩人第一次會晤早在1959年4月9日,時夏師長教師到北京餐與加入《文學評論》《文學遺產》編纂部結合召開的座談會。日誌也記錄了兩人最后一面是在1977年3月20日:“午何其芳、牟決叫(文聯、大眾文學)佳耦來談毛主席‘激揚文字’當若何解……(此為其芳與我最后一面)”
臧克家則是居京后熟悉的新伴侶。早在1964年12月19日,夏師長教師日誌就提到:
(張)白山謂李季、臧克家諸古詩人稱予作《李清照詞藝術特點》一文,使其清楚古典詩歌進修方式。
1978年日誌又屢次記錄:
臧克家寄贈詩集《憶朝陽》一冊。(8月25日)
復臧克家信,謝贈詩集。(8月26日)
臧克家來,謂舊詩用典太多,擬撰短文論之。(12月13日)
新舊兩個詩人群體對夏師長教師的採取,在我看來具有某種象征意義。它植根于古典詩詞的永遠性命力,緣于夏師長教師本身的魅力,也代表著一個時期、一個時期的文明對“夏師長教師”的接收力。這是飛鳥投林、水回年夜海般的暢快淋漓。這種不受拘束,是對平生苦守問學之道的夏承燾們的最好報答。
與《光亮日報》的翰墨緣
夏師長教師平生勤于著作,勤于頒發。20世紀50年月開端,他在《光亮日報》《文報告請示》《浙江日報》上頒發的文章尤其多。
1955年,夏師長教師的詞學代表作《唐宋詞人年譜》由上海古典文學出書社第一版。次年,《光亮日報》刊載了對此書的評論文章,昔時5月23日夏師長教師日誌:
見《光亮日報·文學遺產》一〇五期顧學頡《唐宋詞人年譜評介》,舉四長處:一、資料豐盛;二、辨正作家史實(如馮正中);三、考定作家年月;四、考定作品本領。多逾量贊揚語。
1957年10月8日日誌:
六日《光亮日報·文學遺產》載淨水茂評介予著《詞人年譜》。
夏師長教師另兩種代表作《姜白石紀年箋校》《瞿髯論詞盡句》出書后,《光亮日報》文學遺產版也都刊載過書評。
據日誌記錄,1958年至“文革”開端前,夏師長教師曾在《光亮日報》上頒發過《楚辭與宋詞》《辛稼軒的鄉村詞》《評李清照的“詞論”》《若何評價〈宋詩選注〉》《陶潛與孫恩》《春風世界話梅花》《年夜地春風曲》等文章,以及一些詞作、楹聯。
1961年是日誌中呈現“光亮日報”四字最高頻的一年。除了約稿、寄稿、刊稿外,這一年還記錄了兩件事。
第一件是開專欄:
得《光亮日報》斯捷函,謂欲于《春風》副刊中為予專辟一欄談詩詞。(3月18日)
第二件是記者采訪,請夏師長教師談治學經歷:
上午《光亮日報》張□□同道來,囑予述數十年治學顛末,因思寫一小文曰《能舍》。(8月25日)
夕《光亮日報》張同道來,問治學顛末,屬一文見教。(8月29日)
《光亮日報》送來采訪記,為增改一段。(9月3日)
談治學的稿,似乎未在《光亮日報》註銷,但開啟了夏師長教師對治學之路的回想和總結。日誌顯示,夏師長教師隨后在杭州年夜學會堂做治學經歷陳述,聽眾四五百人,有從校外慕名而來者,反應熱鬧。這篇講稿經修正后,呈現在《浙江日報》上,題為《我的治學經歷》。
二十年后,《文史常識》《國民日報》分辨刊載夏師長教師的《我的學詞經過的事況》《我如何自學詩詞》。
1973年7月2日,夏師長教師記道:
下戰書系閉會,有《光亮日報》學術部二記者談恢復《文學遺產》副刊并向杭年夜中文系組稿事。記者詫予身材頗健,吩咐多多珍重。
《光亮日報》的《文學遺產》副刊,時而復刊,時而恢復,都與當時政治風向有關。記者為什么“詫予身材頗健”?此時已到“文革”中后期,夏師長教師曾經歷過抄家、下牛棚、拉回老家批斗、陌頭示眾等各種熬煎。一介老翁,年逾古稀,經此霜劍,竟然還能“身材頗健”,怎能不令旁人驚愕莫名!這位記者,想必是此前跟夏師長教師約過稿的熟人,夏師長教師沒有寫他的名字,應當是出于一種維護心思。一句“吩咐多多珍重”,耐人品味,催人淚下!
(作者吳蓓,系浙江省社會迷信院研討員。本文圖片由作者供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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